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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【柯林艾迪拉郎】Symphony(馬呂斯|約翰)》


聲明:

 人物、事件時間純屬虛構
文中大量引用與改寫雨果《悲慘世界》中對於馬呂斯・彭邁西及其親人的敘述
並且在部分情節中化用原著故事劇情及典故


人物介紹

 
馬呂斯・彭邁西:男爵二世(因爵位由拿破崙授與而不被當時政府承認),與保皇派的外祖父吉諾曼決裂,攻讀法律,並加入「ABC之友」革命組織 
 
約翰:吉諾曼家族的男僕,和馬呂斯關係親密,並且在工作一陣子之後離開吉諾曼家族。 
 
吉諾曼男爵:馬呂斯的外祖父,保皇黨支持者。 
 
吉諾曼大小姐:馬呂斯母親的姊姊,終身未嫁。 
 
安裘拉斯:1832年巴黎起義時「ABC之友」組織的領袖。 
 
庫費拉克:ABC之友成員,和馬呂斯是親密朋友。 
 




馬呂斯走過白菜橋街顛簸的路,繞了一些彎,閃過了一個迎面而來的婦人,糕點鋪的木門緊閉,暫停營業的牌子掛在玻璃上,馬呂斯喜歡他們的蘋果醬餡餅,價錢便宜,加了肉桂粉的餡餅恰到好處,保羅的黑貓溜過櫥窗,像是對街上的人一點興趣也沒有,牠的尾巴輕輕掃了一下,揚起一片細絨般的灰塵。

星期日早晨巷弄比過去幾天都還安靜,大部分的人去了教堂,儘管神學建立起來的權威已經被新興的信仰推翻,修道院的門被推開,知識流落民間,然而上帝依舊蔓延在十九世紀的巴黎街頭。但是木匠沒有去,當馬呂斯走過他面前,男人抬起灰綠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,吉爾斯是熟識的人,於是馬呂斯朝他點點頭。

「有人在找你。」吉爾斯說,聲音像是磨礪在粗木上的砂紙。

「誰?」馬呂斯問。

「不知道,一個英國來的傢伙。」吉爾斯聳聳肩,把木屑拍下膝蓋,貼著他站了起來,用毛巾隨便擦了擦下巴又丟回椅子上,「我跟他說你出去了,不知道要幾點才會出現,但是那個傢伙很堅持要等到你回來。」

「他在裡面嗎?」

「沒有,我叫他晚上再來看看。」吉爾斯回答,「你知道的,我討厭英國來的傢伙,他們在我店裡一分鐘我都想要把他們扔出去。」

「輕鬆一點,吉爾斯,」馬呂斯安撫地說著,對男人火爆的脾氣習以為常,他四處看了一下,確定沒有人在注意自己之後壓低了音量:「安裘拉斯要我傳個話,今天在咖啡館裡有臨時集會,要去不去都可以,他只是要宣佈一些消息。」

「我以為你已經不去咖啡館了。」

「我今天在玻璃廠街遇到他。」

「你知道他想要講什麼嗎?」

「我不知道,他什麼也沒告訴我。」這一次輪到馬呂斯聳肩,將剛剛拿下的圍巾重新繞回自己的脖子上。

吉爾斯用力地哼了聲,表情藏在他薑黃色的大鬍子底下,馬呂斯替他拿過一根新的木頭,男人接了過去,舉起來,對著門外的陽光瞇著眼打量了一會,接著彎下腰,快速地用筆在上面做起記號。
馬呂斯沒有在店裡停留太久。

吉爾斯的母親經營著一間旅館,馬呂斯過去住在三樓,一處閣樓改建的小房間,隔壁是庫費拉克,過去吉爾斯每個月收他五十蘇,馬呂斯剛來的時候身上沒有半點錢,吉爾斯夫人聽聞了他的故事,加上庫費拉克的介紹,才勉強同意了這筆交易。她同時包辦了洗衣和簡單的餐點,這要額外再多給三個法郎,馬呂斯沒有付這筆錢,他那時剛搬出來,身上只有三十法郎,一隻手錶,還有一個旅行包,裡面裝著幾樣簡單的衣物。

他付不出餐錢,然而每當他從學院回來,吉爾斯的母親總是會準備一小碗堅果,淋上一圈蜂蜜,直到她過世為止,馬呂斯不知道自己吃掉了多少的堅果以及濃郁的蜂蜜,這讓他帶來的皮帶不得不多打了一個洞,最貼身的那件襯衫被放在箱子裡,直到最近才又拿出來穿。

一八二九年他當掉了手錶,把欠著旅社的最後一點房錢還清,搬到另一條街的戈爾博老屋。

他當上律師,卻依舊窮得買不起新衣服,穿在身上的只有兩件襯衫,一個格子背心,還有從別人手中買來的二手深綠色外套。

偶爾馬呂斯會回到聖雅克門旅館,幫忙吉爾斯做點雜事,聊聊天,抱怨事務所的案件,陪他談論店舖裡不可理喻的客人。但是他這次回來只是要傳個話,告訴吉爾斯晚上在咖啡館有個小小的臨時集會,確定店裡沒有其他的事情之後,馬呂斯和他再一次告別,接著快步地踏出門外,朝著和教堂相反的方向離開。

馬呂斯知道吉爾斯說的那個人是誰。

那是約翰。

想到男人的名字,馬呂斯忍不住笑了起來,他墊起腳尖,在石板路上輕快地跳了一下,像是頑皮的男學生,臉上藏不住半點愉快的神情。他的手伸進外套口袋裡,從裡面拿出一張紙,白色的信對折了四次,紙張沾上了一點髒污,切割整齊的邊角起了一點毛絮,但是馬呂斯一點也不在意地展開信,重新將男人寫給自己的信讀了一次。

約翰的字跡工整,鵝毛筆沾青黑色的墨水,留下的痕跡沉穩有力,就像是他的手,馬呂斯想著,從他第一次見到約翰的時候,男人就因為長期工作而肌肉強健,儘管約翰的身材不算高大,然而結實精壯的身軀彌補了那些小小的不足。當馬呂斯・彭邁西還是一個纖瘦的孩子,約翰偶爾會抓著他的臂膀,將他高舉起來,讓男孩坐在他的肩膀上,仰著頭,就算站在人群外也可以看見雜耍小丑的滑稽表演。

約翰是在馬呂斯六歲那年來到賽旺道尼街,他帶著一封推薦信,敲響了吉諾曼先生的大門,也就是馬呂斯的祖父。

一個年輕的男僕,吉諾曼大小姐不斷提到這件事,因爲吉諾曼先生趕走了上一個男僕,剩下的女僕手腳俐落,但是也無法一個人完成所有的工作,家裡總有些地方無人管理,當吉諾曼先生呼喚了女僕,她就叫不到人幫忙倒一桶跑腳水,事情沒辦法順著她的心,為此遭殃的總是陪在身邊的馬呂斯,彷彿他也是造成她困擾的人之一。

吉諾曼先生當天就決定雇用約翰來整理前一個園丁搞砸的花園,當然他還要做點其他的工作,畢竟吉諾曼先生只雇用兩個傭人,一男一女,他們必須平均分攤所有的工作,女僕被安排去廚房裡幫忙,打點髒污的衣服,還有男爵家中看不見的灰塵;而約翰必須照顧好吉諾曼先生心愛的花園,同時忍耐著雇主的怪異的習慣——吉諾曼先生總是按照省份稱呼所有的男僕,他厭惡直接稱呼名字,彷彿那會帶給他極大的厄運。因此合約生效的那一刻起,約翰每個月固定得到五十法郎的報酬,從此吉爾斯再也沒有叫過一次他的名字。

這足以引起一個年幼男孩所有的興趣。

吉諾曼先生是個難以伺候的男人,他固執又易怒,同時是個徹底的保王派貴族。大部分的時間裡,吉諾曼先生安靜優雅,帶著歲月留給他的一點智慧,多少贏得街坊鄰居的尊敬,然而回到家中,他總是語帶諷刺地咒罵僕人,對於唯一還活著的女兒,吉諾曼先生既想對她表達一些關心,卻又為了她錯過的婚期感到憤怒,畢竟她的妹妹——馬呂斯的母親嫁給彭邁西先生時,彭邁西男爵除了不被國王承認的頭銜,以及戰爭留下的傷疤之外無分文,如果沒有人提到他的名字(還有那些足以載入歷史的戰功),所有人只會以為彭邁西先生是個平凡的園丁,同樣是貴族的婚姻,但彭邁西與吉諾曼家族的聯姻簡單潦草,沒有為吉諾曼先生帶來半點收益。

吉諾曼先生對此十分不滿,但是也無法阻止兩個人的婚事,因此當馬呂斯的母親去世之後,他立刻要求彭邁西先生讓出撫養權,直到馬呂斯成年之前,他再也沒有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。

對於兒童時期的馬呂斯而言,吉諾曼先生太過蒼老,他的態度難以親近,馬呂斯從來不敢真正抬頭看著自己的祖父,彷彿多看一秒都會被大聲斥責。而吉諾曼大小姐是個獨身的老女人,她試圖成為馬呂斯的母親,但是除了嚴厲的教育,她從來不給男孩過多溫情,來自父親的責罰轉嫁到男孩身上,馬呂斯默默承受著,女僕妮珂萊特忙著和牛奶工人調情,只有約翰會和他聊天,儘管男僕小心地保持距離,但作為孩子的第六感,馬呂斯知道約翰喜歡和自己說話。

他們像是兄弟,八歲的男孩和十六歲的青年,在主人與僕從的關係之外,他們偶然建立了更加親密的聯繫。

約翰尊敬吉諾曼先生,對吉諾曼大小姐彬彬有禮,他擁有僕從的一切美德,並且受到雇主的讚揚。然而馬呂斯知道另一個約翰——講話大膽、充滿理想和野心的男人。在保王沙龍建立的世界之外,約翰跟他說了許多工人的故事,關於革命以及自由,他啟蒙了馬呂斯的世界,同時又要男孩保守秘密——他和約翰有了秘密,這比任合事情都還讓男孩興奮。



馬呂斯稱他為「約翰」,或許這是他受到喜愛的原因之一。

而他喜歡約翰。

四月初的盧森堡公園帶著一點春天的氣息,不冷,天空一片出水的藍,陽光斜斜照著,溫暖卻不到炙熱。馬呂斯走在樹陰裡,扯了一下駝色大衣的領子,風吹過,樹影沙沙作響,年輕的法國人伸出手,把一片沾上衣服的葉子撥回地面,迎面走來一對情侶,他們親密地緊貼彼此,男人牽著女人的手,低語後咯咯發笑,馬呂斯看著他們,偶然和男人對上視線後倉皇地低下頭,耳尖一陣熱辣,彷彿自己看見了令人尷尬的秘密,就連臉頰都有些低燒。馬呂斯忍不住揉了揉臉,咳了一下,試圖讓自己體面一點。

穿過公園的小路,馬呂斯看見了熟悉的深色身影坐在長椅上。約翰避開了陽光,穿著黑色雙排扣大衣,緊貼身形,頭髮仔細地梳在腦後,看起來拘謹而體面。男人的皮革背包放在一旁,而他正低著頭,專心地看著一本綠色封面的印刷書。

馬呂斯站在原地,遠遠看了一會約翰,然後才慢慢走過去。約翰在影子踏入視線範圍時抬起頭,看見是馬呂斯,他露出微笑,把書隨意合起來放在一旁,起身將青年納入擁抱。

馬呂斯同樣熱切地擁抱約翰,比兄弟更親,比情人更少,他聞到了約翰髮梢的肥皂味,混著旅行的汗水,還有一點香水的餘韻,直到約翰輕輕拍了拍青年的背脊。

「你回來了。」馬呂斯在分開後看著約翰說道。

「今天剛到巴黎,」約翰回答,「我先到你住的地方,但是那位先生似乎不太歡迎客人。」

「不要把吉爾斯的態度放在心上,他沒有什麼惡意。」

「我知道,所以我換了地方等你。」

「你怎麼知道我會來公園?」

馬呂斯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問,看到約翰的眼神之後,他尷尬地笑了一下。

盧森堡公園承載了太多記憶,那些快樂的、毫無憂慮的時間總是在這裡渡過,當吉諾曼先生在德・T男爵夫人的沙龍裡聚會,約翰就會陪著他離開賽旺道尼街,沿著大路走一會,來到公園裡散步。那是他少數稱得上輕鬆的時光,就連約翰也會脫下外套,和他聊天,談論來到吉諾曼之前做過的工作,在某些毫無顧忌的日子裡,他的男僕甚至會扯掉領巾,放任他脫下鞋子,踩在石頭路上,氣喘吁吁也無傷大雅。

作為幾年沒見的兩個人,盧森堡公園無非是最適合的地點。


tbc.


因為和親友聊天的時候胡亂拉廊,覺得馬呂斯和約翰真的好可愛呀>///< 忍不住試著寫了他們兩人的故事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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